曹操讀粗還是燥?

這晚上討論區（高登討論區），看到一個關於曹操的論題。重點不是他的生平，而是他名字的讀音。究竟曹操的操是讀「粗」還是「燥」？

中學時有位老師說曹操應讀曹「燥」。因古人的名與字可互解。曹操，字孟德。孟，長也。（曹操為曹嵩的長子，固孟即長，解得通）操，作操守，名詞，與孟德的德字互相解說；操作操守時讀作「燥」（cou3)，。因此，中學時，我一直認為曹操讀曹「燥」。

如是者回到這討論題目，有人提出曹操的名字來自《荀子．勸学》的「權利不能傾也，群眾不能移也，天下不能蕩也。生乎由是，死乎由是，夫是之謂德操。」王先謙集解引郝懿行注：“德操，謂有德而能操持也。”在此，操為動詞，解把持，讀「粗」（cou1）。在此帶出一個問題，究竟曹操的操字應解作「操守」還是「把持」？

古人的名與表字有一定關係。分別有幾種：

1. 意義相同，即字與名的解釋相同。例如屈原（屈原以字行於世），他的名字為平，字原。《爾雅》有大野曰平，廣平曰原。解作廣闊平坦的地方。他的字與名意義相同。 
2. 意義相近，即字與名意義相近，但不盡相同，可互為輔助解釋。例如建安七子的陳琳，字孔璋。琳與璋皆是玉器，互為解釋。 
3. 意義相反，即字的意思與名的意思正好相反。例如初唐詩人王績，字無功。《說文解字注》曰積者，事也，業也，功也，成也。王績字無功，正好是相反的意思。 
4. 意思相順，即字與名皆出自同一句說話中，互為通順，字又為名作進一步解釋或修飾。例如趙雲，字子龍。《周易》「風從虎，雲從龍，聖人作而天下睹」。雲從龍，可見其名。 
5. 意義延伸，即字為名意思的延伸。例如杜牧，字牧之。在中文一字多義的情況下，表字能為古人的名作進一步延伸解釋。即牧之解釋了牧為放牧，而不是管治、統治等意思。 

從古人的名與字的關係中，我們歸納出以上幾種情況。

回到曹操的問題，那究竟曹操，字孟德，他的名、字是那一個意思？如果操為操守，德為德行，是意義相近的名與字。如果操為把持，亦可用「生乎由是，死乎由是，夫是之謂德操」解釋為把持道德，是意思相順的名與字。兩種法則也似乎能合理解釋。可惜的是，我們沒可能回到過去問曹嵩或改字者是按什麼意思而改。我們只可以合理推論。

首先我們要看看古人的名、字是由誰而取。古人的名、字與現代人不同，他們按不同的年齡而有不同稱呼。先有小字（通常改賤名，怕養不大），至年幼時則按長輩或師長的願望、期望而改名(敏思博客)，字則在弱冠之年而改。而曹操小名吉利、小字阿暪(維基)。然後改名操，冠弱之年取字孟德。字據名的意思而改，德為道德、德行已無容置疑；問題在操一名之解，作動詞還是名詞？如果曹操的名取自長輩，我合理推論他的操應為「操守」的操，因曹操少時「任俠放蕩，不治行業」(三國志．魏書武帝紀)，改作「操守」的操是改名人對他的一種期盼。如果解作「把持」，則須與字「孟德」同解才有「把持德行」的解釋。但幼時取名，冠時取字，操、孟德的稱謂不是同一時間出現。作同一解釋，或以《荀子．勸学》解說看似不恰當。於是，我推論曹操的操解「操守」，字則按其名而改孟德，解德行，合乎「古者名以正体，字以表德」的說法。

於是，我還是認為曹操的操應讀出「燥」（cou3)。

但是，孰真孰假無法考據。也許我是錯，也許我們沒有正確答案。但求學問在乎過程、在乎不人云亦云，花掉一整天去考據一個沒人在乎的答案。是瘋掉！也是風骨！

p.s.如果你發現我的推論有錯失，不妨指出大家討論討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