笑下啦

　　水至清則無魚、人至察則無徒，任何事情發展至極端也不是好事。因此，儒家的四書有本《中庸》，教人「不偏不倚」才是最高的道德準則。我對儒學沒興趣也略嫌太深，所以沒仔細研究《中庸》。但我卻很認同凡事不要過份偏執這一點，尤其身處在香港這個扭曲的社會。當然，我勸人不要偏執，不是叫人放棄奮鬥或放任，我只是單純的斷章取義，歸納出一個看法。

　　任何事情的好與壞也是相對。殺人是錯，但殺一人而救萬民又究竟屬正屬邪？價值觀，甚至乎道德，也只是人類建構的生活方式、秩序、規範，漠視規則則脫離社會；過份遵循卻是扼殺自我。當這種潛在規則在不斷改變替換，執著而行實在有點以有涯隨無涯的多餘。或者這樣幻想一下，在古時咒罵皇上，其罪當誅；今天最多只是以言入罪，甚至乎換來一座獎項。價值觀每天在變，縱使這個世代大道崩壞，凡事不太偏執，還是可苟存性命於亂世。

　　可是，當某些不在自身的事發展至極端則讓人側目、心寒。而香港，卻正在向著這方向走。我們在走一條叫作「極端荒謬」的道路。當你發現在街上以香檳濺濕別人卻被控襲擊罪；當你發現打開報紙每天都是殺人被殺、強姦被姦；真理公義被埋沒，醜聞抹黑卻得到彰顯。最可悲是我們都已經習慣麻木，沉醉於手段與糖衣間的謊言，執著而清醒的只怕看見荒謬，也只能看見荒謬，尤如在看一齣荒誕劇。笑的同時也只好哭。

　　王爾德有句名言－－「我們都在陰溝里，但仍有人仰望星空。」（We are all in the gutter, but some of us are looking at the stars.）雖然帶著警世的意味，可是卻沒有多少人願意意識到自己身處陰溝。更多人早已是鮑魚之肆而不聞其臭，甚至乎慣於活在荒謬的溝渠中爭取擁戴。可是，價值觀卻明明只是一種社會制式。於是，我發現這成就出荒謬裡的荒謬。難怪自古文豪面對這種荒謬都喜歡大笑。因為在常識不能運行的年頭，大笑一聲，勝過千言萬語的文章，也勝過力竭聲沙的高呼。於是，又難怪，我們都在笑，卻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。

　　因為，我們在笑的，不是別人，卻都是自己－－在笑一個不可挽回且步向滅望的自我，更可笑的是我們的肉體追不上精神的死亡速度，彷彿從中將人撕裂開。

　　這個樣子，也頗引人發笑。